{"text":[[{"start":8.81,"text":"本文作者曾是美国银行(Bank of America)全球股权资本市场部的负责人，现任Seda Experts的董事总经理"}],[{"start":16.82,"text":"人工智能(AI)在投行业的风行引发了一种熟悉的担忧。如果机器能自动处理琐碎的工作——编制用于向客户展示推销的推介书，建立财务模型，对数据进行三角验证——基层员工将面临什么情况？"}],[{"start":32.38,"text":"英国《金融时报》最近关于AI初创公司Rogo融资5000万美元——由乔什•库什纳(Josh Kushner)的Thrive Capital领投——的报道为这场辩论增添了话题。据该公司声称，其技术能在几分钟之内像人一样完成某些劳动密集型的初级任务。"}],[{"start":50.150000000000006,"text":"这种焦虑是可以理解的——但担忧的点错了。这说到底是对训练怀着一种天真的想法，这种想法与现实只有些许的吻合。人们一般以为，年轻的分析师是通过大量重复做一些事情——建立模型，调整幻灯片，对路演PPT进行精修——来获得精湛的技能。这种想法直接脱胎于《土拨鼠日》(Groundhog Day)中的情节，比尔•默瑞(Bill Murray)饰演的气象播报员通过无休止的练习，精通钢琴和冰雕。其中逻辑是，什么事情做得足够多了，自然就擅长。熟能生巧。"}],[{"start":86.46000000000001,"text":"这种模式胜在简单化。但它无法解释职业发展中令人不舒服的、含糊的现实：才干往往不是靠教导习得的，而是要自己吸收，并且很少是按照某一项计划培养起来的。"}],[{"start":100.08000000000001,"text":"想想《华尔街日报》(Wall Street Journal)最近关于Robert W Baird这家银行的报道，其中引用了关于该行部分初级员工据称每周工作110个小时的说法，他们得到的奖赏是什么？凌晨4点大家一起吃披萨，还有给他们“加油”打气的谈话。该行之后声称，报道中提到的一些网上流传的说法是失实和片面的，对其业务、领导层、团队成员及文化的描述有失公道。但加班文化在华尔街来说并不陌生。当加班的时间达到极端，这样的加班就不再是训练，名义上是为了职业发展，看上去却更像是欺压，把吃苦说成是奉献。"}],[{"start":139.91000000000003,"text":"然而加班制度也有可取之处。它迫使你专心，那些从来不加班的人可能不具备只有经历过细节才能形成的肌肉记忆。作为分析师，如果不经过杂活的锤炼，可能会缺失这类工作所培养起来的节奏感和反应能力，不管相关流程看起来多么浪费时间。"}],[{"start":160.69000000000003,"text":"我入行较晚——我当过律师，30岁才进入这个行业——没怎么干过通宵反复调整格式这种活。不过我不是通过苦记Excel快捷键这种方式来学习技能，而是通过在场：观察高级银行家在会议上的言行；注意他们如何推销、恳求和转变话锋；看他们如何应对客户，美化信息。真正的学徒制是在潜移默化中学到东西。这样的熏陶发生在谈话中、沉默中、语调的轻微调整中、没有明说的客户服务礼仪中。"}],[{"start":193.20000000000002,"text":"话虽如此，跳过早期干杂事的阶段无疑是有代价的。有些时候，我但愿我辛苦学过那些基本知识，而不用到后来更加辛苦才懂得。不存在捷径，只有取舍。"}],[{"start":207.73000000000002,"text":"这就是摆在初级员工面前的矛盾：他们所讨厌的工作往往是使他们日后具备所需判断力的“脚手架”。AI使他们可以不用做一些枯燥的工作，但它无法模拟缓慢渐进形成本能的过程——只有犯过错误或者亲眼目睹别人犯错才能形成这种直觉。"}],[{"start":226.19000000000003,"text":"这引发了一个更深层的问题：许多任务如今都由AI自动处理，这是训练初级员工有史以来最好的方式吗？或者只是最方便的？AI也许会消除机械的工作，但它无法复制在一旁观看、聆听和学习的经历。"}],[{"start":243.78000000000003,"text":"而这确实是当前技术的局限。就连Rogo创始人也承认，真正的挑战是做出接近高级水平的判断，他问道，AI是否能像投资公司老虎环球(Tiger Global)的合伙人一样“思维缜密”。这感觉还离得很远。"}],[{"start":259.67,"text":"尽管投行业的关注点都在数字上，但搞这行不全靠分析能力，甚至不是以分析为主。关键是说明白。这需要具备叙述才能、情商和把握战略时机的能力。这些技能无法下载，无法用外科手术移植到你的大脑中，而是要付出努力去习得。"}],[{"start":280.84000000000003,"text":"AI也许可以为投行业瘦身。甚至也许可以让初级银行家重新享受周末时光。但它不会取代学徒制。如果说有什么需要调整，那就是这种想法：让初级银行家在凌晨3点整理幻灯片是把他们栽培成客户信赖的顾问的可行之道。事实更为微妙、更为人性化：一些摩擦是不可少的，要精通此道，需要亲身参与、付出努力，有时还需要晚点下班。从根本上来说，最好的银行家不是会建模的人，而是懂得用模型来做什么的人。"}],[{"start":316.75,"text":"译者/何黎"}]],"url":"https://audio.ftmailbox.cn/album/a_1747768226_3870.mp3"}